名為變態的花園

　ｙｏ，ｂｒｏｔｈｅｒ，我覺得還滿有趣的阿．


　背負４６億人的期待，結果跨一個欄就掛了，腿上的某樣東西斷了，最後還堅持跑完全

場．


　雖然他跑的地方沒有圍欄就是．


　這的確是一場佳話，不過神木必須說點難聽的，這樣的佳話我在你們人類世界看的多了

，一場比賽，一些意外，然後一種堅持，可以用運動家的精神解釋一切，ｂｕｔ，就我長

期觀察你們人類來說，你們應該不是這麼簡單的生物．


　自由、平等、博愛，自私、階級與責怪，難說你們人類在跑的時候會想些什麼，也許是

一桶美金或著名聲什麼的．


　先別噓呀，寶貝，設想你是一個跑者，是曾經擊敗眾多人物的跑者，所有人都在看著你

，然後你受了傷，你還會想繼續跑下去嗎？我想有些人是會的，因為你們人類習慣忍耐痛

苦，喜歡超越極限，喜歡人定勝天－－說好聽點是這樣，不過你們忽略了一些事情，那就

是喜歡幹這種事的，並不只一個人，你這樣跑著，許多人同樣在跑著，你們喜歡美化這些

起跑的瞬間，就像你們喜歡美化競爭一樣．


　你是踩在多少人頭上才來述說關於自己的一段美好故事呢？


　如果我是劉翔的話，我覺得腳很痛了，就回家休息，也許躺在床上看其他人賣命的跑，

然後拿包芝虱樂起司邊吃邊呵呵呵的笑著，可不是嗎？那揮汗如雨的ｇｕｙ，不就像是人

類世界的縮影，為了幾分幾秒，而爭個不停，你說慢個零點幾秒的那傢伙會慢嗎？我看應

該是不會，但是為什麼拿到銀牌的那個人，他的眼淚流個不停呢？


　ｏｋ，我想各位ｂｒｏｔｈｅｒ大概已經準備好一套美麗的說辭了，那有時候的確滿令

人感動的，就像武士道精神一樣，不過現在已經沒有武士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武士

已經被淘汰了．


　就像拿金牌的淘汰銀牌一樣，拿銀牌的淘汰銅牌，拿銅牌的淘汰沒牌的，你們就在比誰

的牌多嘛，比到後來，唷，美國的說中國的吃禁藥，中國的說裁判不公平，奧運好像變成

另一個冷戰場，一種像小狗狗擺動後腳，示威的玩意兒．


　ｂｕｔ，這就是和平，對吧？


　我說阿，這實在是不有趣，因為英國女王說要跳傘，結果沒跳，是替身跳，我想大概是

因為替身比較命賤的關係，演這齣大概也和錢脫不了干係，話說那個穿著性感燕尾服的不

就是丹尼爾克雷格嗎？他似乎要演詹姆士．龐德嘛？我深深感覺片尾應該要打上－００７

：空降危機，明年上映，好個置入性行銷，高招，台下的觀眾被虎的一愣一愣的，拍手叫

好，和典型的英國紳士一樣，看起來很ｎｉｃｅ，其實尊爵不凡的西裝褲下面老二翹的老

高．


　我想古代奧林匹克的火炬傳到你們這裡也到了一個極致了，熊熊燃燒的火焰變成了五彩

霓虹燈，不變的是你們的跑道，比的項目，好像都沒差，今年像松鼠擺動的游泳姿勢，幾

年前好像也是如此，同樣的姿勢，同樣一臉呆滯的評審，實在是一點也不有趣，是了，還

是有些不同，包括一個叫做科比的傢伙，參加的項目明明沒啥表現，卻還是許多代表一國

之光的選手，像個娘們似的低聲下氣的尋求拍照機會，還有我們淑君，被飛魚拒絕了有點

哭哭，怪了，他們不都是參賽選手嗎？不都是平等的嗎？


　在我來看，另一個老選手屌多了，他這次又參加了奧運，是因為「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國

家缺席這個項目」．


　奧運這東西，是一種競爭，所謂的競爭，有很多種，拼個你死我活，斷手斷腳，是一種

，揖讓而升，下而飲，也是一種，我今天看劉翔這個模樣，並不覺得感動，只看到一個群

眾的期待壓迫而且自我制約的人，還挺可悲的，你說他是因為國家沒有選手，所以不得不

出賽嗎？我想不是吧，是為了證明些什麼吧？是為了滿足些什麼吧？是為了迎合某些人的

需要吧？


　我聽過的奧運的故事有很多，ｂｒｏｔｈｅｒ，不過我覺得最棒的還是這個：


　１９６８年，墨西哥奧運會上的一則瑣事．


　美國短跑健將湯米．史密斯和約翰．卡洛斯，在開賽前一個晚上，正在醞釀某件事情．


　「ｙｏ，湯米，你準備好了嗎？」約翰說，


　湯米取出一雙黑襪子，和兩支黑手套，一臉猶豫的看著Ｊｏｈｎ．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老哥．」


　「這樣一點意義也沒有，而且，我們也不一定會贏．」


　「法克，給我閉嘴．」


　Ｊｏｈｎ淬了一口痰，


　「你知道我等今天有多久了嗎？」


　「我們遵從他們的規則，露出虛偽的笑臉，像隻狗似的被乖乖摸著頭．」


　「法克，你知道我等今天有多久了嗎？」


　「可是他們又不一定看的懂．」


　湯米說，


　「看不懂就算了，這樣我們可以不必死的那麼慘．」


　「當然，看的懂最好，法克．」


　Ｊｏｈｎ露出一臉被虐狂的神情．


　湯米看著Ｊｏｈｎ，雖然感到為難，但心裡也隱隱約約的認同他的想法，於是拿著襪子

，穿了起來，他知道能穿這雙襪子，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有多少人想穿這雙襪子，包

括那些在街腳一起長大的同伴們．


　他只要一直好好的穿著，就能過好日子了，但是Ｊｏｈｎ不這麼認為，他覺得襪子很臭

，而這是別人讓他有這種感覺，黑襪子，很臭，還沒穿就覺得臭．


　「法克！」


　Ｊｏｈｎ一邊臭罵著，一雙大腳卻怎麼也塞不進去，湯米看到他的手在顫抖．


　第二天，他們已經在跑道上了．


　兩百米的跑道，應該是和練習中的距離相同，但是現在看來，似乎變長了，還有點扭曲

，湯米看了約翰一眼，然後扶低身子，等待槍聲．


　「聽好了，湯米，死也要拿到他ｘ的一面獎牌．」


　賽前，約翰粗魯的聲音，在他耳盼響起．


　「然後我們要到那個頒獎台上，懂嗎？至少我們其中一個人．」


　湯米的心理開始產生猶豫，這已經不是單純的一場比賽了．


　他看到一些幻影，包括他們的大前輩杰西．歐文斯，他一臉慎重的站在終點線上．


　「跑就對了，湯米，我們只是一個運動員，只要想著自己的未來就夠了．」


　杰西說，他記得他這麼說的時候，和他相同的選手們都默默的低下頭，但此時的他並沒

有穿著制服，而是拿著一堆骯髒的舊衣服，似乎準備要進行乾洗．


　「為國家而奮鬥，你難道不曉得你們肩上背負著多少期待嗎？」


　喔，雪特，連那可憎主委都出現了，在他旁邊的是一個牧師，手裡拿著熱狗，他說：


　「我有一個夢．」


　槍響的時候，他的股四頭肌已經下意識的震動起來，他的腦袋裡還想著許多複雜的東西

，他邊跑邊看著大熱狗．


　「總之，先到那裡就行了．」


　湯米清空了思緒，當他跑到終點的時候，所有的幻影都消失了，約翰摟著他的臂膀，不

停拍打著他的頭．


　「好樣的，湯米．」


　約翰說，


　「金牌阿！」


　「老哥，那你呢？」


　「我幹到了一面銅牌．」


　他們邊走邊接受觀眾們的呼聲．


　「先去換衣服吧．」


　約翰說，到了休息室以後，他不再粗魯的罵髒話，他們打開置物匱，裡頭已經放好了洗

好的衣物．


　「這說不定是杰西那老頭幫我們洗的，」


　約翰打趣的說，


　「他以前幹這行．」


　「湯米，你拿了金牌，接下來想怎麼做？」


　約翰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老哥，當然是繼續跑下一場．」


　湯米說，約翰笑了，


　於是他們倆人慢慢的走到頒獎台，在鎂燈光下看起來是多麼的神聖．


　他們停下腳步，脫下了鞋子，露出了黑色的襪子，


　「法克，我忘記戴手套了，湯米，借我一個吧．」


　湯米將他的黑色手套拆下，遞給了約翰，他兩，一人一隻黑手套，拿銀牌的澳大利亞人

，已經在等他們了，他好像叫做彼得．諾曼，方才他們還在跑道上爭個你死我活．


　「嘿，我就知道你想幹些什麼．」


　諾曼說，取出了一個東西，別在自己的胸前．


　「ｔｏｇｅｔｈｅｒ吧．」


　歌聲緩緩響起，湯米低著頭，緩緩的舉起右手，約翰則是舉起左手，諾曼的徽章閃閃發

亮，那是一枚象徵人權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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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米和約翰隨後就被勒令回國，並且被奧委會懲罰終生不得參與奧運，他開始失業，並

且接到了幾封恐嚇信，他的跑步生涯也隨之結束了．


　「ｈｅｙ，老哥．」


　有天他們在街頭相遇，湯米同約翰打了聲招呼．　


　約翰在他旁邊坐了下來，看著他吃熱狗．

　
　「你的金牌呢？」


　「在冰箱上面，我想把他賣了．」


　「不錯阿，」


　約翰說，


　「應該比我的銅牌值錢．」


　「諾曼呢？」


　「聽說他被他們的媒體罵的很慘．」


　「他們說他把政治帶入了賽場．」


　「是喔．」


　湯米將最後一點熱狗塞入口中．


　「要跑步嗎？老哥．」


　「好阿．」


　「來比比看誰先到廣場．」


　約翰輕鬆的說，於是兩個黑人，就這麼跑著，穿過了白色的人群和街道，在夕陽下，行

道樹已經被染的通紅，有些葉子，親切的在他們腿畔飛舞著．


　ｙｏ，ｂｒｏｔｈｅｒ，我想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夢，但這個夢，應該是不受他人影響

，是屬於自己的夢．


　我們根本不用管其他人屁什麼，因為撒開雙腿奔跑的正是我們自己．


　不是嗎？ｔｏｍｏｙ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