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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也是有技巧的.
 
特別是拒絕別人的時候.
 
拒絕的原因,通常有很多種,成分是雙方各半的,第一,對方無法到達自己期望的程度,第二,自己的期望過高,對方的意識太過強烈,而自己的認知情緒閥無法承受,這有可能是自己的問題.
 
所以,在職場來說,面試人通常會有各種情況,比如你想組一個30歲以下的team,不過卻來個40歲的中年男子,他經驗豐富,在你們之間,其實有一個盤子,那盤子裝著他的履歷、能力、作品,這是沒有問題,他完全符合要件,不過麻煩的是,「那個盤子以外的」,要知道,錄取人與被錄取者,還潛藏著能馴服或不被馴服的關係,這是很難去說明的,也牽涉到彼此的「感覺」,我錄取了這40歲的人,他的能力不輸於我,而我將來的工作必須去指揮他,如去掉年齡與能力,單純就工作這方面來講,我們極有可能可以合作愉快,但是我不行,我會想到別的,比如我可能會被這個人所取代(儘管機率很低,根本不可能發生)或者我無法指著一個40歲的人說,去幫我印東西,我很擔心被他反駁以後,我無法回應,而我無法在他犯錯的時候,對著他的錯誤大罵....其實我都可以的,但是,這不符合我心中的想像,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心中的藍圖的不可控性,而對方所呈現的,是一種不確定性.
 
這些想法與猜測,是合理的,而且可能是正確的,我預測到的,但是糾結來說,「這不關他的事」,就算是他造成了「給我這種感覺」,但還是不關他的事.
 
這就是「盤子以外的事」.
 
現在我要拒絕他了,我該怎麼做?我可以翻動盤子裡的東西,提高賞味的標準,或者就找個無關的理由,說個小謊,歸結是我們公司的問題,這還算是善意的謊言,總之,我們需要一些素材,給填塞過去,這對兩個人都好,這有點類似「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我的問題,是因為外頭有個隕石,他即將降下來,打中我們所在的地方.」不過,有些人不善於說謊,他是誠實的,他會想把盤子外的東西,也放到盤子裡,來談,但這是有難度的.
 
「你感知到的東西,不一定能表達」,也就是說,你想誠實,但這不是你能誠實的東西,或是說,你的能耐,還沒有到達這種程度,這樣的能耐是什麼能耐呢?是一種懺悔的能耐,就像在悲慘世界中,尚萬強市長,在市民面前說「我就是24601!」那樣的能耐.
 
「但是我沒有錯阿!」這就是困難的地方了,你必須在「我沒有錯」的情境下,say「那就是我的錯」,這是常人難以做到的任務,even連耶穌或是佛祖,都難以辦到,而我們都知道,尚萬強儘管是個罪犯,但他早就將他的錯誤給滌靜了,他早已獲得赦免,他也知道那錯誤,並在心裡頭認清他,這時候又要在市民面前,將一個盡責的好市長,貶低成一組罪犯的號碼,就算那興許是事實,但對自己和其他人來說,是極度不公平的,那是非事實.
 
如果沒有這樣的能耐,那就會造成「佛洛伊德式的錯誤」,那像是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你的真心不夠多,跟不上那種程度,有些偶然,就會成為必然冒出來,然後那其實是非本意的,容易被解讀成其他的東西.
 
很多人都會覺得自己很有同理心,但是同理心也是有分等級的,高等的同理心可以分辨其自我意識和情感狀態,低等的同理心,大概只能辨識情感,當只能辨識情感,卻還要進而去辨識對方的自我意識,那就容易讓自己陷於錯誤,情感可能是對的,至於自我意識,不過是自己想像的幻影,投入在對方心中的一種反射.
 
簡單來說,a事實,可能造成c情感,b事實,也可能造成c情感,我們感知到了c,那b是不是等於a呢?
 
當然是否定的.
 
這會造成的一場災難是,我們容易說出,不是由我們應該說的,那種話,應該說,你並沒有那個資格,這句話並不應該是由你來說,無關他正確與否,因為他超出了分際,我們過度扮演出超出自己預期的角色,在舞台上,你扮演的是樹,然後你開始說王子的台詞,用王子的心境,和白雪公主對話,也許你非常、非常的喜歡白雪公主,但是你是樹,樹這時候應該安靜的說「噓,等一下王子就會來」.
 
作為一個拒絕者,和被拒絕者,他們都有各自的腳本,就怕在拒絕的當下,你還要扮演別的東西,看他的腳本,說多餘的台詞,拒絕是一幕很嚴峻的戲,大概是僅次於悲劇的那種,你們會有兩張椅子,一張是拒絕的,一張是被拒絕的,一個是主動的,一個是被動的,這戲的開頭,就是拒絕的人坐在椅子上發表拒絕,沒有說到一半,突然走到你旁邊,把你從自己的位子上擠開一點點,然後親暱的同坐一張椅子,這叫做出戲,因為這是一齣被拒絕的戲碼,這時候坐對方椅子是很危險的,不管做什麼都會有「代替對方做決定」的成分.
 
當你把自己的意志擴張到最大,那等於間接的把對方選擇縮到最小,這無關乎你認為怎麼樣,而是對方會產生什麼樣的感覺,為什麼說越親近的人傷害就越大,因為這會造成「彼我不分」特別是,被拒絕本來就是一場分離的戲碼,如果要把他弄得很模糊,弄得很親近,弄得特別艱難,像史萊姆那樣,那分開的時候你可能會多拿走不該拿的東西.
 
這種「權責不清」的情況,反應在對話上,就會是各種矛盾,比如在說「這是我的問題的時候」那就是我的問題了,在說「這是你的問題的時候」那就是你的問題,如彼我相混,在說我的問題的時候,結論是你要負責,在說你的問題的時候,結果是我要擔起責任,他的本意也許是「我們一起面對問題」,但呈現出來的結果是「你的問題比較多」.
 
接著關於現實的假設,因為「你的問題比較多」,但又不能說是你的問題,於是只好拿其他的角色,來做連結,非常不幸的,這些角色如果和被拒絕的對象,有親密的相關,那在最重要的攤牌,拒絕,這個情境中,這是between你和我之間的事,就像兩個人在下一場棋,你有你的走法,我有我的走法,我可以拿我的棋子,你可以拿你的棋子,如果你不小心拿錯了,拿到我的棋子,放置在我的面前,看起來,你幫我走了最正確的路,但很可惜的,我的面前對象是你,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我應該要自己走,看到你的棋子,但是結果沒有,拒絕沒有發生,發生的是我少了一個棋子,然後你該走的沒走,關於你自己的問題,你並沒有強調它,而我的棋子被動了,我的問題應該被你的問題給突顯出來,結果是我的問題被我的問題突顯,然後覆蓋過的你的問題.
 
像這樣的下一步,如果推於未來,你開始動更多我的棋子,原本是「你對我來說是重要的」的語意,變成「你對我來說是沉重的負擔」,因為當你預設「我們一起面對問題」的時候,對你不利的部分,你有責任去面對它,就算問題是我造成的,但你預設了「我們」,就不會只是我的問題,一旦「你」的角色消失,或忘了強調,那麼這未來不管發生什麼樣的,呈現出來的還是「你的問題比較多」.
 
而聽者因為「我們」,將會失去更多可選擇的情況,因為我們太大了,而這個「我們」,我又不能參與,原本是你要拒絕我的,變成「我們」拒絕了我.
 
這個「我們」是薄弱的,而且幾乎令人感覺不到,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用我們了,就你,跟我.
 
我拒絕了你,因為我覺得.......
 
然後,這不是你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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